在商业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商标作为企业品牌的核心资产，其保护力度不断加强。然而，商标权并非绝对权利，法律也设定了合理界限，允许他人在特定情况下不经授权使用商标，这就是“商标正当使用”。其中，描述性使用是最常见且关键的情形之一。本文将深入探讨商标正当使用的各种情形，重点解析描述性使用的构成要件，并结合实际案例，帮助企业和个人避免侵权风险，促进公平竞争。

一、什么是商标正当使用？

商标正当使用，是指在未经商标权人许可的情况下，他人在商业活动中以合理方式使用与注册商标相同或近似的标识，且不构成侵权的行为。其法理基础在于平衡商标权人的专有权利与社会公众的言论自由和竞争利益。如果商标权被过度扩张，将阻碍信息的自由流通和市场的公平竞争。

正当使用主要包括描述性使用和指示性使用两种典型情形。前者侧重于对商品或服务本身特征的客观描述，后者则关乎为指明产品用途或服务内容而不得不进行的引用。

二、描述性使用：诚实的“描述”，而非“搭便车”

描述性使用，又称“商标的合理使用”，是指经营者为了说明自身商品或服务的特征、质量、用途、来源等信息，而善意地使用他人注册商标中的词汇。

这种使用的核心在于“必要性”和“善意性”。它通常适用于那些原本是通用名称或描述性词汇，但通过使用获得了“第二含义”从而被注册为商标的标识。

构成描述性使用的要件通常包括：

1. 使用是描述性的，而非商标性的：使用者并非将该词汇作为自己商品或服务的商标来使用，而是用它来描述商品的特征。例如，一家公司生产“纯棉”毛巾，它可以在产品说明中使用“纯棉”一词，即使“纯棉”是某个竞争对手的注册商标，只要这是对毛巾材质的诚实描述。
2. 出于善意且合理必要：使用行为是善意的，没有攀附他人商誉的意图，并且是为了向消费者传达信息所合理必需的，找不到其他不侵权的替代描述方式。
3. 不会导致消费者混淆：使用的方式和语境不会让相关公众对商品或服务的来源产生误认，不会认为该商品与商标权人存在关联。

一个经典案例是“雪花”面粉案。 假设“雪花”牌面粉因其品质优良而闻名。另一家面粉厂在其产品包装上如实标注“本品色泽洁白，如雪花般细腻”，这里使用“雪花”一词是为了描述面粉的物理特性，属于善意的描述性使用。但如果在包装上突出使用“雪花”二字，并采用与知名品牌相似的装潢，则可能逾越正当使用的界限，构成侵权。

三、指示性使用：为指明而必要的引用

与描述性使用并列的是指示性使用。它是指为了向消费者说明自己的商品或服务与商标权人的商品兼容、配套，或是用于维修商标权人的产品等目的，而不得不使用他人的商标。

• 维修服务：汽车修理厂在店招上标明“专修大众、宝马”，是为了告知消费者其服务范围，属于典型的指示性使用。
• 兼容产品与配件：生产手机配件的厂商在包装上声明“本充电器适用于iPhone 15”，这有助于消费者快速识别产品用途，只要没有暗示其与苹果公司存在官方合作关系，通常被视为正当使用。
• 比较广告：在符合事实的条件下，于广告中将自身产品与竞争对手的产品进行比较，并提及对手的商标，也可能构成指示性使用。

指示性使用的关键同样在于“必要性”和“避免混淆”。 使用必须限于为传达真实信息所必需的程度，并且不能以任何方式暗示自己得到了商标权人的赞助或授权。

四、其他正当使用情形

除了上述两种主要情形，正当使用还可能包括：

• 商标权利用尽后的使用：一旦标有商标的商品经商标权人许可投入市场后，他人（如零售商）在转售这些正品时使用该商标，通常不构成侵权。
• 在先使用：在他人申请商标注册之前，已经在相同或类似商品上持续使用相同或近似商标并有一定影响的，可以在原使用范围内继续使用。

五、如何在商业实践中规避风险？

对于市场主体而言，理解并正确运用商标正当使用规则至关重要。

1. 保持善意与客观：在使用任何可能涉及他人商标的词汇时，确保动机是纯粹描述产品或服务，而非试图混淆视听、攀附商誉。
2. 控制使用方式：避免突出、放大可能引起争议的词汇。应将其置于描述性语句中，并使用普通字体，不与自身商标或商号并列。
3. 附加免责声明：在必要时，可通过“本产品与XX商标权人无关”等声明，进一步划清界限，降低混淆可能性。
4. 咨询专业意见：在推出可能涉及灰色地带的产品或广告前，寻求知识产权律师的专业意见，是成本最低的风险规避方式。

总之，商标法的宗旨是“防止混淆”，而非授予垄断普通词汇的权力。描述性使用等正当使用制度，如同在商标独占领域开辟的一条公共通道，保障了商业言论的自由和市场的健康活力。清晰把握其边界，既是合法经营的自保之道，也是对良性竞争生态的贡献。